清明節前的某天，張敬回到家，突然覺得家裡的氣氛有些不同。
才下午四點，母親已經在廚房準備晚餐，看著滿桌的待煮的魚、肉、蔬菜，還有父親的陳年酒，張敬有種重返年節的錯覺。
「媽，在忙什麼啊？」
「小敬喔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；你哥說，今天他有喜事要告訴大家呀！」
「他老婆懷孕了？」
「沒有啦，肚子還是平的，你哥說，現在有錢有時間，想要把家裡裝修一下。」
「那你們要住哪裡？」
「到附近租房子吧，他叫我們不要擔心！」
「什麼時候的事？」
「前幾天，你爸爸還不知道喔！」
張敬走到張延房間，他敲敲門。
「張延，媽說你要裝修房子喔？」
「對呀，房子太老了，想重新整理一下。」
「所以呢？」
「我會請設計師，把家裡重新規劃。至少要有客廳、廚房、爸媽的房間、我的、你的、儲藏室和書房，再留兩個空房，以後有了小朋友還夠用。」
「那張緒怎麼辦？」
「他沒剩下什麼東西，儲藏室應該夠了吧！」
「你在說什麼啊，他是你弟！」
「難道要特地為他準備一間嗎？他已經死了啊！」
理智就像在瞬間斷裂，張敬壓抑不住滿腔怒火，一拳直直打在哥哥的臉上；張延不甘示弱，立刻往弟弟身上撲過去。
兩兄弟瞬間扭打在地上，大嫂聽到聲音連忙趕來。
「媽的，你憑什麼打我？」
「你為什麼可以忘記張緒？」
「我沒忘，因為他死了！」
「幹，那我以後都把你放進儲藏室，你會高興嗎？」張敬問他。
「好啊，你先把我打死好啦！」張延說。
「喂，你們不要打架！媽…他們兩個打起來了，快來幫忙！」
聽見媳婦的聲音，父母親連忙趕來，三個人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氣，才把扭打成一團的兩兄弟拉開
「張敬竟然為了裝修找我打架。」
「因為他說，把『張緒的東西放儲藏室』就好了，那把他跟他老婆放儲藏室就好啦！」
「幹，你說什麼？」
「張敬！…張延…也沒有錯，人走了…就走了呀…」母親難過掩面。
「好啊，那我告訴你們，你們可以忘了張緒，可是我沒忘；沒有他的房間，也把我的房間省下來，我要離開，你們也別想再看到我！反正這裡早就沒有我們的地方，我跟阿緒是孿生兄弟，我會找到我們的空間，再見！」
張敬隨便打包行李，開了車揚長而去；他順手擦掉滲出的鼻血，身上好像也有些淤青，他感到有些疼痛；只是現在的他，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。
他決定帶啤酒和零食，去看望弟弟。
「嘿，我來看你了…最近好嗎？我剛剛跟張延打架，因為他打算改建房子，卻想把你的東西都丟進儲藏室…爸沒說話，可是媽卻說『人走了…就走了…』聽到他們這樣說，我氣炸了，隨便打包就離開了…反正就離開了…對了，小緒，這裡有酒和吃的，你應該會喜歡吧！」
2008年 12月7日，張敬在新建立的社交網站，新增一筆個人資料－「兄弟姊妹：張延、張緒」，然後在他的網路相片集裡，放上了名為「張＿緒」的相本，裡面滿是弟弟在軍旅生活的剪影；最後他在自己的資料照片，則貼上弟弟的獨照。照片裡的張緒，笑得很燦爛。
「這樣就可以不被忘記了吧，我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孿生兄弟呀！」張敬說。
（完）
留言列表
